做个民族性上的哥伦布 发现乐天派的新大陆
莫不谷游荡口袋书《做一个蓄意的游荡者》第一章：苦难不是我唯一可选的基因，奴隶道德不是我必须遵守的道德
此刻我正在荷兰听着西班牙语歌曲写这篇文章，这是从整个西语区游荡两个多月之后回来的第三天，我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游荡最后一站的墨西哥比中国时间晚了14个小时，比荷兰晚了7个小时，所以这几天我常常是早上五六点才能入睡，下午才能醒来。西语区的时间还顽固地存留在我的身体里。
在两个多月前我从荷兰出发时，荷兰已经步入冬季，持续一个多月的阴雨连绵，我的衣服晒了两周都晒不干，我只能把它们再放进洗衣机里洗一遍静待下一个两周。
阳光成为了日常生活最珍贵也最匮乏的东西。
可是当我开启这个横跨东西半球穿越大西洋，纵跨南北半球中南美洲的西语区游荡之旅后，阳光像不要钱的蜂蜜一样挥洒出来。我也被这甜蜜晒蜕了一层皮，人黑了好几个色号，显露出和太阳以及生命活力亲密交融过的强烈痕迹。
（胳膊内侧的色号属于荷兰的阴雨，外侧属于西语区的太阳）
从位于西欧的荷兰出发（是的，荷兰不属于北欧，更不属于中欧，当上周发现霸王花误以为荷兰属于北欧和中欧时我感觉有必要普及一下这个地理知识点），飞往西班牙位于南半球的撒哈拉沙漠对面的加纳利群岛，在三毛曾经生活过的大加纳利岛（gran canary）和特内里费岛（tenerife，三毛给它翻译的名字是美丽的丹娜丽芙）游荡半个多月之后，搭乘横跨大西洋的数字游民邮轮从巴西的萨尔瓦多登陆南美大陆，然后沿着南美大陆一路南下到达世界的尽头乌斯怀亚。
之后再一路北上到达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然后跨过世界上最宽的河流拉普拉塔河来到乌拉圭的世界自然文化遗产小镇colonia，再飞往代表着印加文化的秘鲁利马和库斯科，去往拉美最受数字游民欢迎的地方哥伦比亚的波哥大和麦德林，最后飞越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湾回到北半球的墨西哥城。
这一趟旅程让我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学会看世界地图。因为小时候上地理课，地图上是中国为中心，太平洋在世界的中间，我看世界总以此为基点发散：欧洲在中国的左边，美洲在中国的右边，因此美洲应该在欧洲更右的地方。欧洲需要跨越它右边的亚洲才能来到更右边的美洲。
在欧洲居住的两年多，我这个太平洋或者是亚洲中心的地理世界观也没有太多地被改变，因为我在欧洲的游荡也仅限于欧洲上下和部分非洲地区，活动半径都在同一竖条大陆的地方，不太涉及往左或者往右跑太多（从出去玩几乎没遇到有时差的地方就可以证明）。但是这次前往拉美西语区的经历第一次撼动了我，我也第一次把“地球是圆的”这条假知识变成了真知识：原来从欧洲去美洲不需要先往右跨越亚洲，再往右跨越太平洋才能到。它直接往左跨越大西洋就可以。
当我真的通过自己的双脚下的航线感受到世界地图不是平面图，不是以太平洋为中心的时候，我才真的从生理感官上理解了“地球是一个圆球”。
我是一个迟到几百年的哥伦布。而且大脑固执到，得真的走一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航线，才能让大脑里的地球仪转动起来。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航线刚好和我的行程一致）
而且哥伦布在几百年前和几个月前的我一样“无知”：因为坚信“地球是圆的”，他认为不仅往右走可以到达亚洲，往左绕一圈也可以到达《马可波罗游记》中的印度和中国。当他从欧洲大陆出发往左航行跨越大西洋抵达美洲大陆时，他以为自己到达的是亚洲的印度。尽管后面又进行了数次航行，登陆了南美大陆更多地方，他仍然直到逝世都以为自己抵达的地方是印度。这也是为什么当地人会被他称作“印第安人”。
人就是会被自己的出身来路和目标去路遮蔽。我出生长大在中国，目光所及所有贴着的世界地图都以亚洲为中心，我的思维和空间想象惯式强大到我很难想象一个从未涉足的大陆和我的相对位置可以是在一个球面上：既可以在左边，也可以在右边。而哥伦布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有着黄金白银的中国和印度，所以即使是一块崭新的、完全不同的大陆，他也可以让自己坚信这就是马可波罗所说的金银宝地。
除了地理观和世界观上的“新大陆”，我也发现了“民族性”的“新大陆”。除了哥伦布发现的拉美大陆是西语区，欧洲的西班牙本土，非洲旁边的加纳利群岛，这些西班牙现在拥有和曾经拥有的地方，都洋溢着一股自然天真、油然而生的乐天感。这对于来自以苦难为荣，觉得人不吃苦不正常的东亚的我来说，也是一块崭新的、未曾涉猎的领域。
最开始对西语区产生兴趣是因为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一条帖子上发现说西班牙语人都好快乐，鲜少遇到抑郁的西语人。我就开始在网上搜寻看看有没有相关的科学研究，结果竟然真的发现一个与此相关的研究：研究者选出全球10大语言中10万个最常用的词汇（来自于书影音和社交媒体），再请每种语言的母语者给这些词汇进行情绪打分。
结果呈现的是：西班牙语是这10中最常用语言中最让人快乐的语言。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中文排名这10中语言中最后一名。
不知道是那些最常被使用的中文词汇的确是充满了不快乐，还是因为这些参与实验的中文母语者本身都不咋快乐，所以很难给出常用词汇比较高的情绪分。但是无论如何，感觉中文母语者都可以尝试学习一下西语（英语也行，快乐程度排名第四），进行一下情绪对冲。
我在出发之前主动自学了西语，也在旅途中又被动学习了一些，因为我们两个多月的旅程除了巴西主要说葡萄牙语，其它所有地方都只说西班牙语，一点不会西班牙语或者没有翻译器就真的寸步难行。虽然自学西语的时候常常感觉痛苦（因为变形好多），但是真的走到西语区用它开始交流的时候就能强烈感受到这门语言的热烈和欢愉。
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是西班牙语中特别多直接且热烈的赞美，我们在哥伦比亚麦德林住的美丽房子的房东是一位六七十岁的太太，她见到我们第一面就说：“看到你们这么美丽，我年老的心都长出了皱纹”。有一天我刚洗完头发没有吹风机在太阳下晒头发，她摸着我的头发说：这头发如此美丽，简直不忍心它被吹干。
路上见到我们的行人也一直用bonita（美丽的）来赞美我们这些很少见到的亚洲面孔，所以我就火速学会了这个词汇，并开始频繁地使用它和linda（可爱的）来直接赞美路上遇到的小孩子们。经常有小女孩听到我的赞美，第一反应是害羞躲到妈妈的怀里，然后紧接着又高兴地跳跃起来。看到小女孩生动的反应，我就明白为什么西班牙语最让人快乐：因为它能让人毫不羞耻直接坦荡地赞美别人。
这让我用中文去做就很艰难，我好像前30岁的人生从来没有发疯在大街上冲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孩说：你真可爱！一方面也是真的没看到陌生小孩让我有这种赞美冲动，另一方面即使看到了我也怕我这样会让小孩和小孩的监护人觉得我奇怪或者图谋不轨。
西语区的人真的是普遍天真自然和热情，我想起三毛有一次要从亚洲飞西班牙，在英国转机，因为没有过境签就被英国海关以“意图偷渡入英”的理由关押进了了收容所，几经抗议和折腾才被放出来，气到三毛差点要跳楼。结果把她放走的时候还在她的资料里放了犯罪资料寄给西班牙移民局，想让西班牙小心三毛。
结果西班牙移民局看了资料说：“王八蛋，英国人有精神病，请进来，孩子，西班牙永远是你的”，并把犯罪资料撕碎了扔进纸篓里。三毛说写给家里的信说：“西班牙人太好太好了，飞行那么久，只有坐在西班牙人旁边，有人送水，有人盖衣服，有人开灯，有人给药，我没有来错。”
我们在西语区游荡的时候，感受到当地人热情的帮助不可胜数，有时候帮助离谱到我自问我对陌生人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刚到大加纳利岛的第一天晚上想找餐厅吃饭死活找不到，在路上问路，因为语言不通，就有两个当地人就带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还领着我们跑去追公交车。
我们跨了整个岛去了三毛之家，返程要倒两班公交回家，下了第一趟公交车导航告诉我们要走30分钟去倒下一班，结果要走的路是让我们人体穿过整座没有隧道的大山，各个方向都尝试了找不到路之后走到了一个燃油发电厂门口，一个横枪实弹的安保大哥过来问我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用谷歌翻译说了我们遇到的困难之后，大哥就出来帮我们打电话叫他认识的出租车。
当时一个个电话打过去打了十几分钟，大哥腰带上的手枪和十几发子弹都明晃晃的在我面前，最后出租车终于在他不厌其烦打电话之下叫到，他陪着我们一起等车时候，因为双方都有些社恐同时还有语言障碍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当晚就是充满了巨大的感动，新奇的振奋，惊心动魄的峰回路转，一丝丝尴尬和好多的幸运。
这样的幸运一直在发生，我们到特内里费岛时一大意住到了深山老林里，没有任何公共交通工具，到最近的小镇要步行2个小时，而到游客普遍住的沙滩要走6-8个小时。有一晚我们下山去吃饭，路上就遇到了一个开车的老年人让我们搭便车把我们送到了镇上的餐厅（在那里吃到了此生最好吃的披萨和柠檬蛋白霜，比在意大利本土吃的还要好吃很多倍），他健身结束又把我们接上送回了深山老林的住宿。而且因为帮助了我们听我们在聊天讲一种他完全没听过的语言而特别开心。
（住在全靠徒步和善意的深山老林）
到了西语区比较高海拔的地方，人就更加简单纯真（我一位朋友说是以为海拔高大脑缺氧支撑不了那么心眼）。我们到库斯科第一晚深夜想喝水，霸王花在住宿旁边找了个酒吧买瓶装水，结果酒吧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它们店里的水太贵，附近有个便利店可以买到最便宜的水并热情给霸王花指路。
这种行为在精明算计心里各种弯弯绕绕的社会甚至都可以说有点傻，我们在加纳利高速公路上遇到一个欧洲匈牙利来的人给我们搭便车，免于我们在高速公路上走6个小时走死。他就和我们说他定居加纳利的原因之一就是岛上的人都非常好，好到甚至有点傻，有一个突出表现是不太会算数。
我当时就想到大学学到的一个记忆犹新的英语单词carefree（乐天快乐，无忧无虑，心里没事），说给这个匈牙利人听，他非常同意这个词用来形容当地西语区的人。我为什么能对这个词这么记忆犹新的，是我在自己在东亚的日常生活中，真的还没遇到过可以称之为carefree的人。集体的民族性是“多难兴邦”，个体的教导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最后无论是个体还是民族，都只能用suffering and misery （苦难）来做注解。
（因为陌生人的善意让我免于徒步6个小时的苦难而欢快地看到美丽的海边晚霞）
为什么西语区的人这么乐天派？我发现天气是一个重大原因。在加纳利群岛的游荡中，我们有数次差点回不了住宿的情况：跨岛城际公交晚上已经停运，路途遥远打出租贵到惊人。最后我们就想：大不了就在路边睡一晚！天这么蓝，海这么美，月朗星稀，气温适宜，就在这样的路边睡一晚绝对没问题！
是美好的环境和好天气在给西语区兜底，这些在北方不可想象（当然是以北半球为坐标而说的北方），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北方。在寒冷的北方，走错路的风险巨大，说不定晚上回不到家就在路上冻死了。但是在热带亚热带，走错路和夜晚都没什么大不了。这样的地方，人适合游荡，适宜冒险。
我很怀疑西班牙当年在全球选择殖民地的时候，是否是把好天气作为一个重要的标准。游荡全程只有巴西热到让人难以忍耐，而这个地方刚好也是唯一不说西语的。其它所经过的西语区，天空都常常晴朗得令人感激，温度也大多都刚好适宜。像加纳利群岛和哥伦比亚的波哥大，气候更是好到一年四季都不需要暖气和冷气。
（我和霸王花在波哥大的草地上睡了一觉，图中是如不叫醒就能睡到天荒地老的霸王花）
我一直相信人的活力，情绪和天气气候有着严重的相关关系。在巴西热到崩溃的日子我特别想像孙悟空一样大闹天空，跑到天上对太阳大喊一句：“热煞我也！”。热到出门几秒就闷热出一身汗的地方，人很难有一些心平气和对别人友善的好情绪。我们在游荡旅途中认识的70多岁的台湾夫妻，已经定居阿根廷四十多年，夏天绝不愿意回到台湾探亲因为感受过阿根廷的好气候就再也无法忍受台湾的夏日酷暑。
而在中国北方生活，倘若冬天没有暖气（我在皖北生活的几十年就是如此），人就只想窝在被窝里，从被窝里把自己探出来起床是巨大的考验，更别说出门去冒险。在被窝里躺着也干不了任何有产出的事情，只能玩玩手机转移注意力抵御寒冷。小时候还常常下暴雪，棉鞋在雪地里走一会儿冰凉的雪水就会把脚冻成没有知觉的冰疙瘩，晚上睡在被窝里怎么暖都暖不热。我在皖北和北京生活的感受就是，一年到头不是特别冷就是特别热，像春天和秋天这样稍微不冷不热让人舒畅的日子短到可怕，“春脖子短”，秋脖子也短，有时候觉得刚把羽绒服毛衣脱下来，就突然热到得穿短袖了。刚在短袖外面套上秋天的外套，马上就冷得要穿大衣了。再加上一冷就开始有大风沙尘暴雾霾三件套，我就感觉今年的好日子怎么这么快就完了，接下来人就只能以一种缩巴的状态活着了。
“韶华易逝，好景不长”我从小在所处气候环境里就有了直接的理解。我们家华北平原上，村里几乎所有人都靠种地生活，所得收入微薄到仅供糊口，好多小孩因为上不起学而辍学，但是当时的大人很少有人出门寻找机会。直到我上初中，经由村子里一位被拐卖过来的四川女性介绍，才有人开始陆续出门打工。这位被拐卖的女性出门打工了很多次来挣钱贴补家庭，直到她的孩子已经长大成年，她才彻底不再回到这个她被卖入的家庭。但是即使这样，村子里很多人依然骂她的逃离是只顾自己不顾孩子，对花钱买老婆的男人大加同情。上了高中学了萧红的《呼兰河传》，读到“小团圆媳妇”之死，我就觉得我生活的村子就是呼兰河。很多嫂子，婶子，大娘，奶奶就是死了或者还未死的小团圆媳妇。最近几年就发现许多许多的北方村落都是这样的呼兰河，是和贾平凹站在一起说“如果不买媳妇，这个村子就要消亡”的呼兰河。一个村子只要封闭，没有人出门，没有人把外面的讯息和价值带进来，就很容易变成呼兰河。
而天气暖和的地方，人们更愿意出门冒险，因为人对外面的世界没有本能的恐惧，因此也更容易探索出不一样的活法。我在游荡的路上一直在想，中国南方的人做生意的要比北方多很多，也整体上更灵活，气候的差异是不是也在其中是一个关键的原因。在北方我常常感觉几乎所有人都认同“上班是人生唯一的正途”（当然山东更夸张，得上公家的班才是唯一的正途），生活方式相当主流，同时也意味着相当匮乏和单一，而很多南方人，一辈子都没上过班，就一直做小生意，挣得再少也不愿意上班。在西语区的各处，遇到在当地定居的华人，也基本来自于温州，广州和福建这些南方地区。它们普遍相较北方人，对于去世界其它角落寻找机会没有那么多望而却步的惧怕。
我作为一个典型的北方人，在西语区第一次感受到人可以大胆去冒险的底气。之前从皖北乡村去往北京，又从北京来到荷兰，都是一些对我来说可怕的冒险。我是怀揣着巨大的恐惧上路的。而在西语区冒险，本能的恐惧消失了，第一次觉得在被上天厚待的地方，我可以以一种carefree（心无挂碍）的方式去悠悠荡荡。
当然西语区不是完美无缺的天堂，也不是全然都是淳朴善良的好人，我们也在哥伦比亚波哥大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被抢劫。当时我还完全出于身体本能反应地给抢回来了，还想试图去打抢劫的人，抢劫的人被吓跑，我们还嘶吼着骂了他一句。后来清醒过来有些后怕跑到附近的警察面前说我们被抢劫了，但是又抢回来了，警察还和我们开玩笑问：你们是不是会中国功夫？
所以虽然被抢劫了，但是依然对波哥大的感受特别好，我想归根结底是因为我在波哥大也做了勇猛勇敢有力量的自己。在西语区整个游荡的旅程，我对自己的自我认同简直指数级飙升，因为我发现自己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简直什么离奇的问题都可以解决。当脱离了那个困住我的系统，我只有我自己和这个世界交手交流的时候，我不再有无力感，我的勇猛，主动和灵活可以帮助我几乎化解一切困境。我如此地相信自己，又喜欢自己，那个有力量，能把事情改变，不服从于麻烦的现实，非要和现实打个商量，最后还商量成功的自己。
“我就不信这个邪，reality is negotiable（现实是可以协商的）”，游荡中出问题的时候我心里总是这么想，非想给问题找一些创意性的解决方案出来。作为一个懒人，我最不喜欢绕路，但是西语区到处都是山坡丘陵，常常直线距离几百米，沿着正经路走就得走个几十分钟。有两次我都决定抄近道，而且我特别相信冒险的懒人不仅我一个，肯定有前路者的懒人们也在抄近道，因此我就不信邪地找，最后果然都发现别人抄的近道（有一次甚至要穿过一户人家的院子，当时心里想的是还好不是在美国，不然我这就算私闯民宅可能会被射杀），让几十分钟甚至几个小时累死人行程缩短为几分钟。当时真是充满了冒险的喜悦和找到同道中人此道不孤的振奋！
（刚抄完近道冒险完毕开心的我）
当人在系统或者集体当中时，就发现常常要服从那个邪，现实不可协商，没有冒险者留下的前路，自己探索两步就有各种拳头下来告诉你“此道不通”。在这样的环境里，无力感简直像水淹没头顶一样存在着，你想完成一件事或者解决一个问题常常难如登天，因为有些问题存在了几百上千年都没有被解决，反而是那些一代代指出问题的人被解决了。
游荡最美妙的地方，不仅仅是发现其它各个不一样的民族性和可能性，还是发现一个有力量能改变的自己。“无力感”是最摧残人活着的欲望的，出门游荡就是要把对自己有力量的信任找回来，借由此也就把生命的活力找了回来。
我现在生命活力充沛地就像西语区的阳光一样，还记得在最后一站墨西哥城的时候，街头有一个摇滚乐队在表演，前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结果在正中间的是几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跳得嗨到像要把地面搓出火星子。我当时看到就无比振奋，因为一个地方，连老人都可以这么活力四射地做自己，且整个社会处之泰然，就说明它的自由和包容。然后我也被音乐和这些活力感染地跳起来，然后外围的观众就一直把我往中间推，让我到中间去跳。后来中间跳得特别热烈的老人也喊我去它们的位置跳。
我记得我在中国时有好几次因为五音不全和四肢不协调而被嘲笑，但是我当下用自己不协调的身体跟着音乐热烈地蹦起来的时候，却是受到鼓励和欢迎。虽然比不上澎湃至极的老年人，但是我是当天跳得最嗨的年轻人！
我特别喜欢的画家弗里达说:“在墨西哥，现实和梦想被视作是混杂在一起的，奇迹被认为是日常发生的。”我在整个西语区的游荡中，就常常看到奇迹在日常发生，尤其看到奇迹在我自己身上发生，乐天的活力开始在我这个有很多恐惧，心事重重的北方人身上显现。
我还记得当我决定出国逃离那个让我痛苦压抑万分的环境时，金钟罩的妈妈听到我要出国消息说了一句；“莫不谷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当时听到这句话简直陷入狂笑不停息，因为我实在对主流社会成为人上人的野心避之如细菌。
但是在学习西班牙语的过程中，我学到了一句西班牙语的诗：Toda mi ambició n es ser libre toda mi vida ：自由一生，是我全部的野心。现在我可以说，我是一个绝对充满野心的人，我对自由地，有活力地过自己这一生，充满了澎湃的野心。
以及最后还想分享一个西语区邻居葡萄牙语是人佩索阿的诗句（下次可能就会去葡萄牙游荡）：
《啊！ 我只要自由！》
让我出去和我自己呆在一起。
我想私下一个人呼吸空气。
我的心从不集体地跳动，
我在公有的社会里没有感觉。
最后是一则春晚活动通知！
放学以后云客厅 2024春晚汇聚自由的小精灵
“人不是生而自由，而是变得自由的” 自由是一种思想力，它需要的不是魔法而是勇气。
北京时间大年三十晚上七点半（海外的朋友可计算好当地的时间），诚邀各位同路人一起线上观看哈利波特电影第二集：《哈利波特与密室》，一起感受小精灵多比free的过程！
1.参与方式：
（因为金钟罩收到同学的消息说我们被网信办盯上了，为了保障人身安全，设为仅付费订阅用户可见，爱发电曾经发电解锁过run&rebel系列播客或者《创作者手册》的朋友也可以从我们发布在爱发电发布的动态获得链接，在爱发电的电圈凤凰社也可以获得）
时间：2月9号晚上19:30-23:00
飞书会议链接：https://www.larkoffice.com/calendar/share?token=81c11f0bc34e4f8db2e462a8715f103f
当晚安排：
19:30-20:00 Q&A 你问我答时间
(如你有问题问我们仨，可以标注好想问谁来进行提问，建议问题方向：不涉及任何个人隐私，你自己真的迫切想问的burning question且有可能对其它共同参与的同路人也有意义）
20:00-23:00 电影时间
2注意事项：
A.为避免影响观影体验，请在网络良好和较为安静的环境加入会议。进入会议后，注意修改账号名称，避免透露个人信息。
B.使用电脑参与，可直接到时点开链接，通过网页参与到会议当中，无需下载任何软件。（加入前有关掉麦克风和摄像头的按钮，可直接点击关闭）。
C.使用手机或者pad参与，则需要下载飞书app。尚未下载的飞书app的朋友，可点击上面的会议链接，进入后有下载按钮。已经下载飞书app的朋友，可直接点击链接参与，也可打开自己的飞书app，复制会议ID参与。海外的朋友如有下载飞书的困难，建议使用电脑直接通过网页版来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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